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集装箱里住人贵阳悄悄流行贵州都市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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傍晚,贵阳市云岩区友邻路的一片建筑工地上,远处的城市霓虹亮着,一辆辆轿车疾驰而过。卢福军结束了一天的工作,走回了“家”。

他的“家”很特别,不是租赁的民房,也不是临时搭盖的活动板房,而是一个个敞着大门、开着窗户的白色集装箱。近几年,这种住人式的集装箱在贵阳悄悄流行起来。

(住在集装箱里的人群像。)

这种白色的“大柜子”大约有18平米大小,有门有窗,通上电即可照明,租金每天只要6元钱,每月只需元。就在这个“家”里,住着9名像卢福军这样的建筑工人,出门就是工地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见证着一栋栋高楼大厦的拔地而起。

他们总在流动,活儿一干完,吊车轰隆一响,“房子”就挪移到了下一个工地。漂移的“家”里,到底是一番怎样的景象,匆匆行走在城市中的他们,又过着怎样的生活?近日,贵州都市报·都市E家记者进行了探访。

(夜幕降临,集装箱外城市的景观。)

每日租金6元

9月13日傍晚7时许,夜幕降临。卢福军的工友们陆陆续续回来。他们在友邻路工地上从事立柱桩、浇混凝土、电焊、捆扎钢筋等工作。

脱去满是泥垢的衣服,集装箱里,飘来一阵阵欢悦声。

记者看到,这间大约18平方米的集装箱内,塞进了五张上下铺的铁床,下铺杂七杂八地摆着扳手、电焊机、切割机等工具,几双长筒胶鞋歪倒在床底。地面铺上了水泥,集装箱里加装了插座和灯泡。因为没有阳台,他们把衣服晾在一条公用的绳索上。

“房子”是老板免费提供的,他们自己不用花钱。“住在这儿挺好,没有什么不适应的。”27岁的卢福军是铜仁市石阡县人,自从初中毕业后,他就离开了村子,辗转于北京、广东等地打工,已经过惯了这样的生活。

同样,即便是包工头,谢玉军也每天住在集装箱里。在渔安新城与未来方舟交界处的建筑工地上,一排白色集装箱就在路边。在一间集装箱改成的小卖部内,谢玉军正与几名老乡喝酒。

(在一间集装箱改成的小卖部内,谢玉军正与几名老乡喝酒。)

谢玉军很忙,这个从毕节市大方县乡村走出来的中年男人,18岁就跟着包工头在各地打工,一直在建筑工地上打拼,拌过灰浆、搬过砖瓦、砌过墙。30岁那年,他开始承包一些小工程,之后带着老乡到全省各地的建筑工地上干活,盖了数不清的高楼大厦。

“这样的集装箱,只要你有地方摆,随时都可以租,工地上租的比较多。”谢玉军告诉记者,这种住人集装箱在贵阳出现了五、六年了,属于活动板房的“升级换代产品”。

集装箱是一个整体的结构,用吊车、大货车就可以直接运到目的地。每个箱子大约有18平米大小,有门有窗,通上电即可照明,租金每天只要6元钱,每月只需元,不过要交元的押金。如果要买,集装箱的单价是元。

(路边摆放的集装箱就是他们的家。)

“住在这习惯不?”记者问。谢玉军笑笑,“出来不就是为了挣钱嘛,住哪里都一样,想宽敞就回家去。”

谢玉军没有考虑过在贵阳买房,他在老家的房子宽敞大气,有多平方米。“我们跟着工地跑的,没法啊,我家几间房都空着呢”。

再过四五个月,他们又要转移到下一个工地,到时,集装箱也会跟着一起过去。

没有车轮的房车

“我们以前在工地上住的还是帐篷,也就是几根长木棍撑起两片席子,现在这样的帐篷很少见了。”十多年前,谢玉军在工地上打工,为了吃住方便,老板就在工地上为他们搭建了几个帐篷。夏天,帐篷里不仅闷热,气味还难闻,经常挨到后半夜才能睡着觉。

(谢玉军与妻子。)

后来发展到用防水布作墙、石棉瓦为顶的工棚,床是用工地上的钢管支起来的,铺上木板,放上被褥,就成了一个“大通铺”,十几个人挤在里面,只留得出供一个人行走的过道。谢玉军说,这样的房子比工棚强不了多少,冷风很容易灌进来,常常半夜被冻醒。

为了保暖,他和工友们想了不少办法。他们用废旧铁桶做个简易的火炉,烧木头取暖,“但太呛人,而且不安全。”平时晚上不忙时,大伙儿还会凑到一起喝上几口白酒,喝酒发热后出汗,汗出后就又觉得冷了,只好再用玻璃瓶装上热水当热水袋捂着。

再后来,谢玉军住进了活动板房,住宿虽谈不上好,但床铺都是独立的,不用十几个人挤在板板床上,很重要的一点,窗户关得上。

“这箱子好歹还是有个屋子的样子,比从前住的帐篷舒服多了。“谢玉军现在与妻子住的是一个夫妻房,这样一家居住在一个集装箱里,通常是带班或者工头。

45岁的游先福已经从重庆老家出来贵阳打工5年了。游先福在附近的未来方舟干环境工程,每天工作10个小时。夜晚,他也安顿在集装箱里。

(45岁的游先福已经从重庆老家出来贵阳打工5年了。)

集装箱里,五张上下铺床,只住了4个人,尽管这样,依然显得有些拥挤,床上凌乱地扔着被子和衣物。

集装箱用的电是附近工地上拉过来的,老板专门请了人做饭,吃饭、住宿全是免费。游先福每月有四五千收入,大多能寄回老家。“要是自己租房,每月少攒好几百元,不划算。”

(集装箱中间是他们搭建的零时厨房。)

在这片工地上,只有少部分女工。尽管如此,男女宿舍还是严格做了区分。“男的住一起,女的住一起,像学生宿舍一样,男同志一般不会进女工宿舍。”

游先福说,几年前,在一个工地打工,宿舍里还出现过男女混住。“有一对夫妻和几个单身男民工住在一起的,也有一间房住四五对夫妻的,很不方便。”

游先福对现在的住宿条件挺满意,这里有窗,有门,通电,搬家也很方便,就像一个没有车轮的房车。

(厨房地方虽然小但是五脏俱全。)

搭个塑料棚冲澡

18平方米的空间,当然没有厕所,更没有洗浴间。

工地老板搭了一个公共厕所,解决了他们上厕所的麻烦,然而,洗澡就成了他们的大麻烦。游先福在工地打工十几年,呆过近十个工地,只遇到一个工地专门修了澡堂。

(他们在这样狭小的空间洗澡。)

游先福爱干净,在集装箱旁,他和工友们用塑料布搭建了个一平米左右的小棚子,用来冲凉。工地上水虽然不缺,但是水龙头很少,所以都需要用桶接水来洗。

天气热时,他们就接上一桶水,提到棚子后面,光着身子,对着星空,哗啦啦的,用冷水来冲洗满身的灰尘和疲惫。没有下水道,更没有花洒淋浴,一桶水一块香皂一张毛巾,就是他们全部的洗浴用品。谁要去冲凉,就提前知会一声,便不会有第二个人过去。

一个屋子里都是重庆人,大家住在一起没有产生过摩擦,白天有谁活没做完会帮着干,很团结。闲暇之时,他们无处可去,大都待在集装箱里玩手机打发时间。他们很少去商场,在超市里买瓶酒回来就能带来短暂的快乐。

(游先福说,一个屋子里都是重庆人,大家住在一起没有产生过摩擦。)

晚上8时许,正值城市华灯初上,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。集装箱里逐渐安静下来,动作快一点的民工已经开始卧床休息。两名工友有一搭没一搭地拉着家常,每人眼前一部手机,手机里,大多是妻子的声音。

游先福给家里打了个电话,显示屏微弱的光线映在他的脸上。“家里还有老的老,小的小,最小的儿子还在读初中,压力不小。“游先福说,除了老人,故乡最牵挂的自然是孩子。孩子一般是老人带,只有过年过节回去看看。

隔壁的集装箱里,住着45岁的杨小扇和另一名女工友。在宿舍里,杨小扇正在给在老家遵义的小女儿纳鞋垫。丈夫在老家帮人修房子,两个孩子一个打工一个在上初中。如果只守着田地耕种,农作物的收成仅仅能维持日常生活。

(隔壁的集装箱里,住着45岁的杨小扇和另一名女工友。)

杨小扇的的床比男人们的床整洁很多。床头简陋的木架上,整齐地叠放着衣物。

杨小扇洗过碗、背过砖,也卸过货。在建筑工地里,她学着搅拌混凝土,有时也与工友们合力抬走几百斤的石头。

“我没有文化,干的都是力气活。”这个瘦弱的女人说,刚开始,一天做10来个小时,一个月她能赚一千多元。因为她干活卖力,工资很快涨到了元,这成为她坚持不懈的动力。

来贵阳快两年了,她没有到贵阳城里玩过。杨小扇说,什么时候儿子书都读完了,她也就可以回老家了。

轰鸣声灌进耳朵

工地上,除了有许多建筑工人,也为在外打拼的人提供了洗车工、搬运工、水电工、保安、等工作岗位,甚至还使得一些餐饮小店、小杂货铺、门窗批发店有了固定的客源。

三个月前,一次偶然的机会,黄佳玉和丈夫发现了渔安新城附近这处工地。吸引他们的,是集装箱低廉的价格。它们以前的主人是一群建筑工地的工人,现在以每间每月元的价格,再分租给像黄佳玉这样的零散住户。

(黄佳玉一直想使这个局促的屋子变得更体面一些。)

黄佳玉是江西安义县人,经人介绍,两年前,她和丈夫来到贵阳,在未来方舟做门窗批发生意。前期的投资,花光了他们多年的所有积蓄。由于手头不宽裕,对贵阳这座城市也不熟悉。一个月元的集装箱,成为了这两个从家出来打拼青年的最好选择。

(黄佳玉到50米远的地方提水。)

“出来赚钱嘛,能有个地方躺下睡觉,已经心满意足了。”她和丈夫白天在厂房里做工,晚上回“家”里做饭、睡觉,很少有休闲时间。说是“家”,其实也没有啥布置:一张大床,一张木桌上摆放着衣物、行李和一些生活用品,床头边放着一个带取暖功能的茶几。

有了女人的拾掇,集装箱里便要舒适不少。巧手的黄佳玉一直想使这个局促的屋子变得更体面一些。她用了一天时间,用木板搭成了三层的鞋柜。锅碗瓢盆被她擦得发亮,整齐地放在一个简易的木柜里。

黄佳玉是个很会过日子的人,买菜的时候她都会选当季的蔬菜,价格便宜口感也好,每天下班回到简陋的家吃上自己做的家乡饭菜,是夫妻俩消除疲劳最好的消遣。

(黄佳玉是个很会过日子的人,买菜的时候她都会选当季的蔬菜,价格便宜口感也好。)

“刚住进来的时候,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,轰鸣声灌进耳朵。”黄佳玉说,前半个月,他基本没怎么睡好觉。后来,因自己每天在厂房干的事越来越多,晚上也就越来越困,对住宿要求也降低了。

刚20岁的她已经有了个8个月的宝宝,和同龄人相比,黄佳玉已经提前感受到了有了孩子之后的责任。因为舍不得孩子和他们暂时挤住在集装箱里,孩子已经送回老家给老人带。

不过,在黄佳玉眼里,能和丈夫在一起生活,不用分隔两地她觉得很开心,夫妻俩希望能多攒点钱,那样,就可以把女儿接到贵阳来。

憧憬无数次的梦想

日复一日,匆匆行走在城市中的他们重复着同样的生活。也只有在脱去满是泥垢的衣服后,他们才谈论起那些已经憧憬了无数次的梦想。

(对未来生活的美好设想让卢福军充满干劲。)

卢福军和工友们每完成一处楼盘,就要搬一次家。他会在路过未来方舟的几栋大楼时,自豪地说“这地方的地基就是我们打的“。

这天,卢福军的女友来了,但集装箱里不方便,匆匆吃了顿饭,女友又赶回了铜仁老家。卢福军梦想着攒下一笔钱,再四处借点,或许几年后,他就能与女友一起开一个养殖场,“这样就可以不用再给别人打工”。

(集装箱里不方便,匆匆吃了顿饭,女友又赶回了铜仁老家。)

对未来生活的美好设想让卢福军充满干劲,他欣慰地认为,“现在的这份工作也挺好,要努力把它干好。”至少离那梦想接近了。

即便背井离乡,游先福还是觉得,比起农村老家,城市让人赚得多一些。特别是每次给家里寄钱的时候,这样的日子就更让人看到希望。如今他最大的希望在孩子身上。“好好读书有出息了,不再当农民,将来不再像我们这样打工。”

不知从何时起,黄佳玉喜欢上了贵阳这座城市,这位90后的姑娘开始盼望着有朝一日后面的那些高楼里,也能有一套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。

文:记者王奇

图:记者邱凌峰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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